[我的月光一斤半] (独幕话剧)
2012-5-15、歌谱控、人气:(载入中...)
作者:黄晓冬(笔名:三吨)
时间:昨天。
地点:飘浮在信息为导火索金钱为雷管知识为炸药上面的都市。
人物:
大 明 男 大一学生。
雨 虻 女 大二学生。
小 妹 女 高三学生、大明妹。
门可罗 男/女 网虫。
[幕启。
[天幕上一轮硕大的满月变换着不同的色彩。
[都市的夜晚。一般意义上的都市的夜晚里所应该具备的灿烂与颓废,这里都有。
[两束追光,分别界定着两门毗临的网吧里。大明和雨虻指击键盘。
大 明 你为什么沉默不语?我在等待着你的回答。
雨 虻 我知道。
大 明 (走向前台)你知道什么?
雨 虻 知道你的处境。大明,在这个虚幻的世界里,你是不会找到解决问题的路径的。
大 明 可我,是真诚的!
雨 虻 错了。你所谓的真诚其实恰好是一种沦陷和固执。门可罗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你每 天里泡在这里牺牲了多少精贵的时间在真诚地等待它的出现,你值吗?
大 明 停!请你不要这样没有根据地去评说我的朋友。
雨 虻 朋友?狗戴帽子!在这里,朋友一说很苍白的。
大 明 请不要忘了--我们也是从网友开始的?
雨 虻 那么好,我也没有兴趣去关心你那根本就无法甄明的事情。你现在应该马上回到课堂上去,把自己家里的现状向班主任老师说清楚,我想你一定能够得到老师和同学们的理解。
大 明 笑话!让我在堆满蔑视的时空里扮作一副可怜相去乞求他们的怜悯?我不干!
雨 虻 大明,不要忘了,在千里之外的小村,还有整天惦记牵挂着你的奶奶、老爹老娘、小妹和所有寄希望于你的父老乡亲们!
大 明 是的。我深深地觉得:一个从穷山沟里爬出来的穷学生,肩上的担子太沉重。亲人们的每一份指望仿佛就是一座沉重的大山甚至把我压垮--我讨厌他们的牵挂!
雨 虻 ﹒﹒﹒﹒﹒﹒
大 明 我的小村,永远在唱着过去的歌谣:喝水辘轱把满脑袋高粱花夜晚点上煤油灯白天出门沟里爬小姑娘远远地嫁老光棍一茬接一茬。
雨 虻 大明,你的小村本来已经就是那么弱小那么无助那么苍凉,你千万不要再在伤口上撒上一把盐。
大 明 按你的意思,是一定要面对着那个爬在秃岭上穷山恶水大唱赞歌?﹒﹒﹒﹒﹒﹒绵 艮百里的荒山虽不嶙峋险峻,却秃得出奇,秃得让人心慌。
雨 虻 一道道光秃秃的沟沟叉叉,隔绝着外面精彩世界的所有辐射和喧嚣。
大 明 隔绝着信息、隔绝着知识、隔绝着金钱。多少年来,小村沉没在秃岭里,从来没有诞生过什么历史名人和文化掌故。
雨 虻 乡亲们祖祖辈辈,精心地守着几畦果树谨慎地陪伴着眈眈的岁月。
大 明 没有蝉鸣,没有蛙声。只有想象不到的乏味和难以忍受的平静。
雨 虻 可是你还对我讲过:那一年,村里几个怀揣大志的热血男儿斗胆结伴儿,挥师省城!用小村人最后的资本--苦力在城里卖了起来。不久,便有几年也不来一回的乡邮,送来了数额不斐的汇款单。
大 明 于是,小村沸腾了!乡亲们颤抖的双手上捧着一页页天文数字奔走相告--五十元、六十元、一百元﹒﹒﹒﹒﹒﹒!一时间,小村人的脸上绽开了动情的笑容。
雨 虻 爷爷老泪横流屈指盘算着儿孙们归家的日程;大明老奶奶拄着拐杖站在孩子上路的 村口久久地眺望。
[二人依偎在一起。
大 明 (不耐烦地)可是,我们的小村没有电。
雨 虻 (回忆地)在有月亮的夜晚,从一蓬蓬依山而筑的茅屋里漏出来一团团暖绒绒的洋油灯火。晚风从村口吹来,吹过小村的街街巷巷,吹得茅屋里得油灯忽闪忽闪,奶奶就着油灯摸着纸牌,小妹就着油灯写着功课--写着小村的童话。
大 明 雨虻,谢谢你这比我还浓的乡情。
雨 虻 小村的西坡,有一条河,很出名。
大 明 是的。但那不是河,是一条干涸的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些个美术细胞的携带者时常地莅临涸沟--他们说:河沟里那挤满了的五颜六色的鹅卵石,颗颗块块都有着连城的美术价值。干涸的卵石沟是嵌在秃岭上的宝石项链。
雨 虻 在画家眼里,小村贫瘠的秃岭与缤纷的卵石沟的构成形态涸色彩搭配是一道道浑然天成的组雕;大自然鬼斧神工,馈赠小村的五彩宝石一颗颗都印着一副副绝妙的面孔和生命。
大 明 在没有人文痕迹的风光里,小村的秃岭、小村的卵石沟,那已经荒漠化了的生态环境最能激发出悲怆苍凉的创作灵感。
雨 虻 于是,四面八方的美术工作者、画家、学者,云集小村;一批批风格闪烁的艺术作品走出小村走出卵石沟走出省城走出国门--你的小村在平静地存在了一个世纪之后一夜走红!
大 明 记得当时,一位满头银发的老者拉着我的手说:“只有知识才能改变这里的贫穷”
雨 虻 就是这句话,支撑着你弱小的身躯每天里拖着疲惫的双腿走完了从小村倒县城六十多里往返山路。走完了初中、高中六年的中学时代。
大 明 在一条九曲回肠的山路上,两千多个风雨无阻的黎明和夜晚留下了我数不尽的汗水和心酸、踉跄的身影。当一页高考过后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捧在手上时,雨虻,你知道当时是怎样的激动吗?
雨 虻 知道。你泪花湿襟,小妹欢呼雀跃。善良的乡间邻里纷至沓来喜笑眉梢--一筐筐梨果一只只南瓜一匝匝粉条承载着乡亲们的祝福。
大 明 还有你不知道的。我的小学、初中、高中一级一级地往上升,家里的境地一年一年地往下降。我那老实敦厚的爸爸妈妈,面对着这个发生在自己家里的却又堪称小村历史上的重大事件愁眉不展,不知所措。
雨 虻 他们愁的是在你开学的前两天你四千元的学费还没有着落。
[乐起。
大 明 他们心里最清楚,一亩菜地、两间草房、三亩果树就是自己的全部家当。激情过后--剩下的--只有难以收拾的无助。
雨 虻 最后,还是你的妈妈硬着薄薄的头皮去挨家挨户地借。借了两天两夜七七四十九家又加上了小妹多年积攒的压岁钱,好歹算凑够了你开学的费用。
大 明 可是直到今天,家里还背着三千多元的饥荒一想起那欠给乡亲们的灾债我就﹒﹒﹒﹒﹒﹒!
雨 虻 大明,既然你还没有忘记这些,你就更不应该象现在这样自暴自弃。
大 明 我还有什么脸面回到课堂上!那里的目光以把我杀死。
雨 虻 可是,回到学校回到课堂是你曾经答应我的。横下心来从头再来,你会赶上的。立刻告别这个虚无飘渺的世界吧!整天整夜地泡在这样的地方是在毁灭自己,也毁了我。同学们的说长道短倒也无所谓,可妈妈她﹒﹒﹒﹒﹒﹒
大 明 她怎样?
雨 虻 她今天打来电话说﹒﹒﹒
大 明 说什么? 雨 虻 说我不该瞒着她。妈妈向我发出了最后的“通牒”:她让我选择。
大 明 选择什么?
雨 虻 亲情还是“爱情”。 大 明 那么,你选择了什么?
雨 虻 我选择了什么难道你真的不明白